小时候,对于祖父辈的老人住院的唯一想法就是,在医院待着陪他们好无聊啊,没有玩具,没有电视,好像早点回家呀。
直到长大,直到现在,才真切感受到,现如今他们的每次生病,都是在远我们而去的路上又踏出了一步。
爷爷一直有一些肺上的老毛病,时不时的需要住院治疗一下,以前大多情况都是住院几天待症状有所缓解就出院回家了。
周三跟妈妈打电话,妈妈说爷爷住院了,因为刚好赶上花生农活,叔伯等都忙的不可开交,就留了大姑和爹(老家称呼爸爸的二哥)在医院照看,我就想着我去医院照看爷爷两天,让他们回家忙一下家里的事情。
舟车劳顿见到爷爷躺床上,眼睛睁不开,说话也有气无力的,还时不时的哼唧着。虽然不能切身感受到爷爷的痛苦,从他的表情和哼唧声我知道他此时一定非常非常痛苦,我一下就绷不住了,扭头抽泣了一会,明明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。太心疼了,好想好想减轻减轻他的痛苦。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陪着他。
上午医生查房决定做个小手术,把爷爷肺里的水抽出来些,眼看着那么大的针头扎进去,吸出来七八针管的液体,唉,此刻我也只能是一个带感情的旁观者。
下午爷爷状态变好了很多,甚至还露出了两次招牌式的笑法,我突然就轻松了下来,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。
到了傍晚,爷爷睡了一会,喂他吃东西的时候有一点叫不醒,感觉有点处于昏迷的状态,好不容易有回复了还是迷糊不清的回答。过了一会,爷爷眼睛一直没睁开,含糊不清的说他很难受,很对不起我们,说:“你们让我走吧。”爹就说他又说那话,现在就好好的养好身子其他什么都不用想。劝饭劝了一会,爷爷时不时的哼唧,过了一会爷爷说了一句“我走了”,然后心电图的图像都瞬间显示“心电信号已脱落”,没有数据了,然后爷爷就叫不醒了,要不是胸口能看到呼吸的起伏,我真的。。爹也有点慌,赶紧招呼我去找医生,我必须得吐槽一下老家县城的人民医院(很多医生护士都动不动就带点不情愿的情绪,就很明显的写在脸上和话语中)。过了小会护士才过来,也拿了新的贴在肚子上的那种贴片,但是心电设备的插口活动了两下就有数据和曲线图了。这一刻我真的特别怕,特别怕是真的。
万幸后来叫醒了爷爷,强行喂了些吃的,然后把药也给吃了。
第二天上午,趴在爷爷身边说话,爷爷说:我意识可清楚了,人都说72,83都是个槛,你太爷他们也都六七十岁,我今年已经82了,已经是最大的了,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。爷爷话没说完,我眼眶就湿润了,哽咽着劝爷爷啥都别想,现在就好好养身体,既然有这个病就慢慢养,咱跨过这道坎就是长命百岁。说完越想越难受,擦擦泪,爹也从外边回来了。我不敢想爷爷说的那些话,做想越难受,快步走到厕所外边,蹲着哭了一会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。我自认为是一个坚强的男生,可就看不得、想不得那些温情的亲情场面。回程的高铁上想到未来回家可能再也见不到爷爷的情景,闭着眼就那样任凭回忆流下。
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不再是仅仅停留在文字层面,它就那样毫无预料的砸到你脸上,只能无奈的接受。
我们在长大,老人在变老,我们在做加法,他们的减法却随时有可能算完。老人的每次生病,可能都是在加速分别时刻的到来,该做点什么做点什么,别让老人只存在你的回忆里!